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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琴舞匪鴦 于 2010-7-31 03:05 編輯
他的故事很長很長,長到我已經(jīng)記不清它的內(nèi)容。可是我卻記得他的模樣,他的愛情。
那個時候他最喜歡坐在學校操場的綠草坪上,一有空閑他便坐在那里,以至多年后我去到那里仍能聞到他的氣息,因為在我心里,他一直活著。
他最愛捧著當時最流行的瓊氏小說坐在草坪的一角認真的讀著,多少次我遠遠的看著他,他甚至從未發(fā)現(xiàn)過。他喜歡將頭狠狠的低著,好像那樣才能讀懂瓊氏小說,我無數(shù)次想告訴他,長時間低著頭對頸椎不好,可我總不忍打擾他,那幅畫面一輩子都不能重演。有時他喜歡把書放在地上,從上衣口袋掏出一支煙,那是當時學校最流行的五塊一包的黃山,他會點燃但他從來不放在嘴里,看著煙慢慢熄滅。煙在手指靜靜燃燒,一絲絲煙霧在空氣中飄緲,漸漸消散不再重聚。
嗨,一個人哪。阿艦走了過來,他是學生會主席,也是有名的花花大少,學校的女生都像沒頭腦的蒼蠅,搶著追著粘著他,而我對于他這種招搖的人從來都是不屑一顧。我頭也懶的回,只是恩了一聲。阿艦尷尬的笑了一下,看看周圍似乎沒人發(fā)現(xiàn)他的尷尬,于是就坐了下來。
他從口袋掏出一包紅塔山,是七塊的那種,顯擺是他的強項,我鄙視著他,他抽出兩支遞到我面前,來一根不?我轉(zhuǎn)過頭懶得答他,他又尷尬的笑了笑,收起一支煙點起另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霧繚繞,我厭惡的揮手想要趕走煙霧,阿艦默默的將才吸了一口的煙放在腳底踩熄。
其實我不是討厭煙霧,我只是討厭身邊的這個人,因為他打擾了我靜靜看著另一個他。
你喜歡他嗎?阿艦突然看了一眼遠遠的他低聲問了一句。我像是個小偷猛的被人抓住一樣,你瞎說什么?我的臉紅了,惱羞成怒,聲音竟像是在吼一般,他環(huán)顧四周尷尬的笑笑,隨便問問,呵呵…你不要發(fā)火嘛。我瞪了他一眼,不敢再看向仍坐的遠遠的他,我甚至擔心被他聽見我的聲音,我就想靜靜的遠遠的看著他,僅此而已。
操場那么大,你干嘛要坐在這里?我低聲怒道。操場是挺大,阿艦看了我一眼說,可我只想坐在這里。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絲傷,我別過頭不敢再看。阿艦嘆了口氣不再說話,空氣凝固在彼此的沉默中。
時間像流水般飛逝,有人說指尖太寬時間太瘦,我深深體會到了。再過幾個月我們就要畢業(yè)就要走上社會,日子也匆忙了起來,我還會經(jīng)常去老地方,雖然只是偶爾看見他,我卻不愿錯過那些偶爾。阿艦總是默默的坐在我身邊,他不再多說話,只是安靜的坐著。我漸漸習慣他的陪伴,有時他遲到了我甚至會東張西望盼著他,我的眼里不再只有遠處的那個他,阿艦也走進了我的視線里。
你喜歡他,是嗎?有一天阿艦問我,我看看坐在遠處的他,還是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里,頭還是狠狠的低著,只是手里的瓊氏小說已經(jīng)被課本代替,放在手里自生自滅的香煙也被放到了嘴里,課本抓在手里一動不動,香煙卻不停的往嘴里送,他的腳邊已經(jīng)仍了一地的煙頭。
我搖了搖頭,告訴阿艦,不是喜歡,是心疼。阿艦正要說話,我拉了一下他的衣服,噓,別說。阿艦順著我指的方向看到學生會副主席林娜正朝遠處的他走過去。
林娜是我們學校的校花,人長的漂亮學習又好,是大多數(shù)男生理想中的夢中情人。我想不通為什么她跟阿艦不來電,同是學生會負責人,長相也很般配,學習成績更是旗鼓相當,至少在我看來是非常絕配的一對,也許是阿艦太花心,也許是林娜根本就看不上他,我一個人胡思亂想著,目光一直盯著林娜。
遠處的他聽到腳步聲,慢慢抬起頭,林娜微笑著向他揮揮手,盛,我們走走吧。他熄滅剛點燃的香煙,放下課本站了起來,林娜很自然的牽起他的手,兩人沿著操場慢慢散著步。
我驚呆了,林娜竟然牽他的手,他們的旁若無人令我詫異不已。你不知道他們的關系嗎?阿艦突然說道,我張大嘴巴對他搖搖頭,傻瓜!阿艦笑了,你每天坐在這里看著他,卻對他的事一無所知,真是個小傻瓜。我也笑了,是啊,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呵呵…
他叫盛,是我們隔壁班的班長,也是文學社的社長,林娜是文學社的社員,他們很久以前就在一起了,可惜林娜那個有錢的商人老爸卻瞧不起盛是個文學青年,逼著他們分手,后來林娜退出了文學社,盛也離開了文學社,經(jīng)常獨自一個人坐在那里,結果被你發(fā)現(xiàn)了,呵呵…阿艦說完站了起來,笑著自嘲道,而我卻成了另一個你。我靜靜的聽著盛和林娜的愛情故事,沒有理會阿艦的自嘲,遠處的盛好像在發(fā)火,他甩開林娜的手,沿著操場狂奔而去,林娜愣在原地,淚水從她清秀的臉龐滑落下來。我轉(zhuǎn)身準備離開操場,阿艦卻走向林娜,我止住腳步,看著他們。
林娜,你還好嗎?阿艦輕輕拍了一下林娜的肩膀,林娜看了一眼阿艦,突然抱住阿艦痛哭失聲,阿艦只是不停的拍著她抽泣的肩,我默默的離開了。
文文,剛走到宿舍大樓下,就聽到有人喊我。我回頭看見阿艦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文文,盛,盛死了。他上氣不接下氣說完這幾個字,我頓時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我一把抓住阿艦的衣領,你胡說,你胡說,我不相信,我不信…阿艦抓住發(fā)狂的我,拉著我向?qū)W校大門跑去。
校門口一群人圍在一起,只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我聽出來,是林娜的聲音,我看看阿艦,阿艦松開我,我慢慢走近人群,盛倒在血泊中,林娜捂著臉跪在他身邊,泣不成聲,一地的血令我頭昏目炫,我緩緩向后倒去,阿艦及時扶住了我,他帶著我離開了人群,救護車已經(jīng)趕來,我回頭看過去時,醫(yī)護人員已經(jīng)將盛抬上車,林娜也跟著上了車。
我沒有哭,因為我不知道我是否該哭,我那可悲的暗戀,莫名其妙的開始,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一切都是那樣的莫名其妙,我突然很想狂奔,向盛那樣的狂奔,也許那就是解脫,可是我已經(jīng)毫無力氣,我只是無力的靠在阿艦的胸前,我很無助,那一刻。
坐下。阿艦帶我來到操場上那塊我經(jīng)常坐的草地上,他命令的口氣令我不由自主的坐了下來,目光呆滯看著盛曾經(jīng)坐過的遠處,大腦一片空白,眼淚突然就自行流了下來,阿艦嘆了口氣,哭吧,大聲的哭,也許這樣會痛快些。
我抱住阿艦放聲大哭,那一刻我突然發(fā)現(xiàn)身邊的這個人有種讓我很想依靠的感覺,我緊緊地抱住他,任淚水濕透了他的肩頭。他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fā),感受著我的顫抖,靜靜的陪著我,他替我擦干殘留在臉頰上的淚珠,說,好了嗎?我點點頭,淚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他揉揉我的頭發(fā),傻丫頭。我看著他,想問他又不知道從何問起,他仿佛看穿我的心思,沉重的告訴我,盛是因為林娜而死的。原來盛跟林娜雖然在林娜父親的威逼下分了手,暗地里還是經(jīng)常有聯(lián)系,林娜父親知道后非常生氣就逼林娜嫁給另一個富商的兒子,林娜是個很孝順的女兒,所以她今天是來跟盛分手的,盛一時接受不了,就沖到馬路上,結果就出了車禍,盛的承受能力太差了,現(xiàn)在搞得林娜好像罪人一樣,可憐的林娜。
我靜靜地聽著,這只是個與我無關緊要的人的故事,我卻為他流著無關緊要的眼淚,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和事而已。我笑笑,拍拍阿艦的肩膀,轉(zhuǎn)身走了。阿艦在身后大聲喊,如果可以,我絕對有足夠的承受能力。我回頭笑笑,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后來,林娜還是嫁給了那個富商的兒子,過著富太太的生活,我不知道她未來的日子有沒有偶爾想起過那個為他而死的盛,我只知道后來我嫁給了那個總是陪我坐在草地上看另一個男生的阿艦,我們會偶爾去那塊草地緬懷盛,每次走到那里,阿艦都會用他的雙手緊緊的摟住我的肩膀,他說,如果不是盛,他不會愛上我,更不會為我而改變,盛其實是我們愛情的月老,是他使我們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我總是會微笑著說,愿天下有情人都能終成眷屬。
關于那個經(jīng)常坐在操場草地的男孩的故事,說完了,他的模樣,他的愛情,都與我有關,又都與我無關,下一次要說的就是我跟阿艦的故事了。呵呵。。。我們的故事會更長更長。。。天長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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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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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熱天的,挺不容易,降溫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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