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忘卻的紀念，（文字小說）

風影天下

像浪頭打過岸邊又落去的余濕，夏天的燥熱還未退盡，秋意就在蓄勢，各處冷毅然要聚眾結集。喜歡秋泳的樹兄弟，紛紛脫落衣裳以示骨骼和肌肉，一個猛子裝飾成秋天的景致。一些地方又起熱鬧，睡醒的懶人都要外出活動，秋是不宜睡覺的，大家繼續(xù)忙自己的事。

老大謝夢長像極似明星，是明星不酷不帥也是件很難的事。聽大家說他是很有歷史故事的人，甚至算得上經(jīng)典。因為先天性長得帥，所以后天經(jīng)常性欺負人。雖然這里頭沒有足夠的邏輯，卻充分的成立。謝夢做過很牛的事情，他說他做過買賣，賺了不少錢，豐子美聽得眼都不眨一下。后來，知道他說的買賣很簡單，就是到學校外面瘋狂采購5元的衣裳，然后帶上兄弟肩膀抗了刀夜深了打著手電摸索到學校寢室宿舍里去賣100塊，謝夢自己叼根煙，旁邊就有配音人員。說：“兄弟幾個，廢話我就少說了，最近我們老大手頭有點緊。”說到這里頓一下，“緊”字聲音較大，表示強調，然后繼續(xù)說：“大家照顧下我們手頭的生意。便宜賣，100一件�！币粋€個就乖乖的成交。豐子美幾個在321寢室聽得又是羨慕又是佩服。當晚，大家一致通過，決定謝夢做寢室老大。笑說這樣我們不至于被人家欺負。其實，謝夢遺漏了整個事件很重要的因素，那所高中他爸爸原是校長，這是后話。不過，大家還是從謝夢身上學習了不少東西。譬如，他說打架的理念就一個字。狠。所以，有一天，他們幾個在操場打球，還沒有弄明白咋回事，謝夢一磚頭把人家拍得當場暈倒。豐子美算真是開了眼見，佩服得驚大眼睛又豎起大拇指，這堅定了謝夢在寢室老大的地位。直到謝老大帶了三個人回寢室打麻將，那幾個很帥的帥哥換內(nèi)衣時，寢室?guī)讉€都見他們有紋身。一條條青龍，對嘴接吻到大腿里。豐子美相信謝夢真是名副其實的老大，簡直找到了崇拜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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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沙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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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我無聊和有料的大學時光，在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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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子美有一天走到食堂里，見一位美麗的女性。腳步早停了下來。豐子美看她一眼，只討厭所有的好詞語用在她身上都嫌少，真是刻薄鬼的吝嗇，他真想造一個詞來表達這種感覺。她一笑的時候，那周圍的空氣都綻開花香的芬芳，幸福的味道像兒時爬樹眺望的夢，很遠遙望期盼的鮮甜。食堂人來人往的喧器，卻讓他心靜得只容許裝下眼前的那個人。豐子美融化在異樣的目光中，喧鬧掩蓋了她聲音的分貝，豐子美在人群中極力尋找她的后影。那緊張的眺望像處子的心被撥動的琴弦在空中撩撥。她忽高忽低的背影，好比豐子美在鄉(xiāng)村風中點燃的火苗，一不小心就要熄滅，黯淡，他眼光焦灼的探尋，他終于見到她了，豁然開朗。第一次感覺世界異樣的美，生活真實的美，并且這美麗是為他而綻放。那天，豐子美在食堂里沒打到飯，晚上下完自習餓得嗷嗷待哺，一連吃了三包國華牌方便面，知道秀色可餐也只不過是古人的爛熳說辭，自己終究要食人間煙火。
明日，豐子美去打聽情況，知道這個女生是同一屆市場營銷班級的。名字叫曹禮玲，當天晚上，豐子美就找到了老大談話。
豐子美說：“我認識一個女孩，叫曹禮玲，她挺漂亮的�！彼f這句話的時候恨不得分開來講，說：“她挺，漂亮的�！彼季S還在做物理機械運作。
謝夢就笑一下。“那你對她講，不要對我說！”
豐子美心里跟著笑一下，潤潤喉嚨說：“我這方面是自然災害，先天性殘疾，不是來跟你學習了不？那個比得上你身經(jīng)百戰(zhàn)，認識的女人比我認識的字都要多！”
老大在洗手間搓衣服，手停了下來說話：“那你要交學費了，這個開個玩笑�！苯又f：“女孩子就那么回事，這戀愛的秘訣就在，你不把她當回事情，這是戀愛的最高境界�！蹦┝搜a充道：“這天下的男人和女人就那么檔子事�！必S子美驚詫老大說這話的豪氣，仿佛把自己置外于天下的男人之列。
老大對女人的不以為然，讓豐子美仿佛自己也不以為然。讓自尊心撐一下跳高的上去。勇氣都膨脹起來。立馬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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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問：“你想練降龍十八掌，還是九陰真經(jīng)？”
豐子美問：“那個比較快�。俊�
老大說：“九陰真經(jīng)快”。說完呵呵一笑。
豐子美說：“那就練九陰真經(jīng)�！�
老大說的九陰真經(jīng)，其實是三句話，九個大字�！澳樢瘢囊�，錢要夠。”
豐子美“哦”一句，就牢牢記在心里。
豐子美和曹禮玲就開始約會，晚上去操場上沉默。所謂的操場是未開發(fā)好的一處空地，正像他和曹禮玲之間的感情，有待開墾。豐子美終于在認識她的第十三個晚上，那晚的月色極其稀疏，對她表白。說：“我—喜—歡—你。”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還至于仿佛被人硬捅幾刀要遺言的艱難。一句話講得支離破碎，終于說清了。曹禮玲卻裝沒有聽清楚，說哪里蟲子在叫，豐子美解釋說，不是蟲子在叫，他們忙著冬眠哩。說到這里，知道錯了，讓小蟲提前過冬了。然后補充道：“是我——在說�！笨諝饫锍聊粫樱懊鎭硪粚δ信�，對他們看看，親密得恨不能合二為一。豐子美心里鄙夷罵：“狗男女�！辈芏Y玲說：“我要吃KFC。”“這樣�。俊彼麑χ铝了妓魅�，不多。說，“熱死狗！”（let’s go !）豐子美勇氣得只躲在英文里表態(tài)。她踢了一腳旁現(xiàn)成的小石子，此刻抬高了頭，語氣舒緩得譬如遭人已蹂躪，輕聲細語擠出幾個字。說“我有點累了，你去打包給我吧！”豐子美就做出一個偉大的決定，腳步三步并兩步，之后跑到校門口打個的士火速趕往大鋪頭肯得雞現(xiàn)場。服務員問“您是這里吃，還是打包！”豐子美智力搶答道：“打包�！闭Z氣堅定得聽起來像打胎。因為曹禮玲給了他決定，所以回答得爽快響亮。豐子美來的時候身上就150元，現(xiàn)在已經(jīng)花費了131。這時候站在大鋪頭站牌，又不見的士來，就想省錢。思想上改乘三輪車，三塊就可以�？勺蟮扔业冗€不來，幾輛的士時不時走過，引誘得他思想要犯錯誤，只能視而不見。好不容易來了一輛三輪車。左右搖擺得像患了小兒麻痹，豐子美坐進來幾次險的給拋出去。車里的人看外面人的風景，火光應和得溫馨和美。自己仿佛一個凱旋歸來的戰(zhàn)士。其間，又覺得無聊，忍不注添一口手里的甜筒，好甜，嘴里瞬間濕潤充滿滋潤的香。豐子美忍不了用舌撩撥的再舔舔。像一只小貓，他就美得一塌糊涂。頓念手腳都多余的想法，只要一個快樂的思想，就譬如自己只要一個曹禮玲，這會子竟埋怨囚縮在小三輪車里的累贅，所以手腳都高興得在車蓬里不知如何安置。三輪車踹著粗氣，冒著黑煙，這是豐子美叫車師傅加速度的效果，終于徘徊到了學校門口。曹禮玲看他坐個破車回來。嘴里丟下一句“謝謝了！”手里拿了東西就走，那句話隨便得像是對別人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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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大學里上課，兩個字評價--自由。英語老師看上去很女人，話講得很英國，眼神都很英語。與其說老大謝夢愛上英語課，還不如說老大本身愛上英語老師。起先，老師顯然誤會了老大，老大上課很認真。直到誤會到一次一問三不知才明白什么。這個明白足以自慰，證明自己的風韻猶存。對于同班們，目中無師，謝夢很反感。恨不能嗚不平，隨便一眼看過去。幾對有早婚傾向的大個子男女，早捉了對方的手在桌子下活動。這讓謝夢聯(lián)想到“愛不釋手”的真諦，一個人在肚子里悶笑，這時溢到臉上，又用手偷偷摸了去，然去聽老師的講課。
豐子美要無聊起來，就自己寫些東西玩。就寫《生活，這一天》，大意是不是他在過活，而是生活欺負了他。標點符合里都寫上無奈和傷懷。也為曹禮玲寫《一夜有夢》，寫完卻希望不是自己一瞬的沖動。而老師正在講到商品的價值，聯(lián)想到他的講課沒有價值，豐子美感慨不已。豐子美越來越不滿，這種不滿的好處是老大口頭上有了補償，兩人相見恨晚。如果說豐子美是有思想不敢表達，那謝夢完全彌補了這一損失。借著上廁所的光景。兩人關了門說話.謝夢道：“中國的教育向來重視，但是從來就沒有多大成效，我們不說古代的書院，也不說先前的八股文，就講講特別是應試的教育，我們上課就永遠的是“老師”在上面說，永遠的學生在下面永遠的聽，據(jù)說，還聽得很是認真。但是一到考試就全發(fā)昏，所以這就說明了那里有考起了一個清華和北大，簡直就是新聞，索性就要大擺宴席，吆五喝六，當慶祝，確實不易啊。”
豐子美道：“但是你和我就沒有考起北大，清華。卻來個破成人學校。”
“成人學校沒有什么不好，一下子大家都成人了。仿佛平時不敢做的事情現(xiàn)在都有勇氣，好得很。我就當來休閑，認識你還不行？”
“你這話說得小氣，把我看大了。”豐子美說完就笑。
謝夢接著說：“我有時很是驚詫那些手拿著白粉筆，鼻子上面放著黑眼睛的老師，能用中文分析英語，哪架勢，那派頭，仿佛英文就他家里生產(chǎn)的，而且頭頭是道，看起來多大的文化似的。結果只是教出一批廢物出來，我敢拿人頭擔保，50個學生中有65%的學生不及格，然后再說優(yōu)秀，再講非常好，那是少得可憐的。這樣的老師厲害嗎？我看是誤人子弟�！� 豐子美這邊小心的試問：“敢情你的外語還不錯�。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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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夢在那邊阿了一聲，聽聲響是挪了一個位子�！拔业腻e在聽對了話，我從小就是聽話的孩子，最后教育得我成了電話的聽筒�！卑⒉耪f到這里，頓一下，繼續(xù)說“思想決定了一個高度和長度。所以，我們可以說“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那怕這個譬如不是很到位，但是意思非常的明確。素質影響了一個人的質量，所以，我們在農(nóng)村里常聽見人家潑婦罵街，說“他媽的，”“我靠”這是現(xiàn)代文明的進步的說法。但是城里人見到有人落水眼睜睜看到人家活活淹死，說到這里，我不得不佩服這幫圍觀兒子的定力，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素質？顯然，這思想素質加起來就顯而易見它的作用和重要性。”
豐子美這時候出來了，說：“你今天的說話加速了我做工的速度。”
謝夢也好了，出來松了一口長氣，道：“好舒服啊！”
“什么好舒服�！�
“兩樣都舒服�！�
鈴聲喊大家去上課，謝夢久久不能平息。突然有寫信給院長的沖動。但一個開頭花了很多功夫，原因是他不知道怎么該稱呼院長。先前叫“院長大人”看了不舒服，院長本來就是個大人，難不成要把他看到小孩的份上。隨后叫“院長先生”，總覺得沒有誠意，索性叫“院長”，難免光桿司令的不雅。最后只好叫“尊敬的院長先生”，這尊敬的詞好得很，誰都可以用，用到這里，再好不過。那天下午正好是《思想道德課》，史老師說大家作一個文，當作業(yè)，叫《也談入校的看法和打算》。謝夢一想真好，大標題叫《給院長的一封信》，寫完交上去。又一下子覺得頭暈，就寫了個請假條，丟給剛認識要好的阿財，自己回寢室睡覺。請假條這樣寫“史老師，您好。本人因患歷史罕見的重大感冒，是不能聆聽您幽默動聽的思想品德講課，故此向慈祥美麗的您請假一天。望批準，非常感謝�！焙竺媸敲趾腿掌凇：髞�，想不到那篇文章成為經(jīng)典，一時傳為思想道德科上的熱門話題，史老師恨不能每天上課前讀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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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一下在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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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阿財說：“我沒有和女孩親熱過，長怎么大，實在是悲�！必S子美說那不叫悲，那叫慘。阿財哦了一聲，算是贊同。說：“我都沒有摸過女生的手呢，說大實話。”豐子美接過話，瞪大眼睛道：“阿？那叫悲慘�！卑⒇斢謴娬{說：“我甚至都很少有和女孩說話的機會，講也就那么幾句。”豐子美跳了起來，說：“這簡直就是悲慘世界啊。兄弟，你無藥可救了�！闭f完就笑，阿財也跟著笑，豐子美彎了腰在笑。阿財笑得眼淚都出來，他相信那是他開心的笑，而不是痛的自嘲。豐子美說：“但是，誰又說誰是開心的�！必S子美現(xiàn)在的心情未必就比阿財好。曹禮玲那傲慢的眼神，像一種無形的網(wǎng)罩，罩住了他心事，貧窮，淺陋，甚至幼稚，她的眼神只一動，豐子美就像一只雪地里的小鳥罩在了雪地里。如果那罩下原引誘小鳥的是辟谷，那她眼皮低下暗香浮動的是豐子美自以為是的愛意。這一廂情愿在她看來，想必原只是個簡單的消遣，談快樂都講不上。好比闊太太生活滿足了，閑里占空的表達，所以公園里遛遛小狗，再不趟個秋千，全當散下心的舒適。不用什么心思，簡單得這個思想是另個思想的附屬品，點綴了春天的鬧意，裝飾了虛榮心。曹自己也承認她不愛豐子美，喜歡都用不上，好感都牽強，同班都不是，也就是個同校而已。但豐子美對自己的好，自己最最清楚，她有時覺得他好傻，傻得可愛的一種。誰叫他傻到把自己心坎里，一次次的感動像浸過幸福的暈意，他早起買好的早餐送到女生公寓門口還是滾燙的，好吃的東西也要給她留著，感冒了整夜陪在身邊，甚至自己的作業(yè)他也代筆過，可他連自己的手都未碰過。他簡單的以為這些足可以奪去一個女子的芳心。能消融曹的世俗與無奈。比較有時能解決很多難題，曹這時間想到謝夢。首先說他的帥氣能極大補償她的愛慕虛榮，任何如花年齡的女子都不輕易放過虛榮的，仿佛調皮的男人都有過之無不及。他家底就很富裕，爸爸是校長，身上的穿的都是名牌，腳上的皮鞋貴得可以和院長火拼，據(jù)說，至少是九百人民幣往上竄，都頂?shù)昧烁F人兩個月生活費，就這一項，一批女人早已經(jīng)退軟了，恨不得跪下去為他檫鞋以示殷勤，愛意。謝夢真的就像幕后的老大，他作業(yè)從來不做，聽課有人幫他喊到，老師很難見他一面，要知道院長是難見著面的，他們經(jīng)常這樣經(jīng)典的譬如著。謝夢似乎就對兩件事情感興趣。一是兄弟情意。一是對女人。曹禮玲對他所謂的兄弟不清楚。卻對他對自己的感覺了解。他原本是粗獷的人，豪爽得像一頭猛獅，哪個女人都夢想在她偉岸的胸口休憩，撒潑，玩耍，仿佛自己的溫柔和體貼要另一樣東西來村托，那東西就是男人。曹理想中的男人是相貌要玉樹臨風，譬如潘安，品性瀟灑倜儻，譬如金庸筆下的大俠，對旁的女人生來就是偏見和傲慢，甚至討厭，只對自己一個好，大好，小好，左右前后，無緣無故的好，更有上下的好，而不背叛，一如外面的威猛和殺氣，在家里搖身一變?yōu)楣造搴蜏睾�。就是自己無名的發(fā)個小火氣，撒嬌，天真，都在他眼里全是可愛，活潑，淘氣的代名詞，一樣不妨礙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反而增加了生活的打趣，無端添了樂子，實在是妙得很。通過幾天的相處，謝夢顯然都符合曹這些要求。謝夢甚至還有多過她想象的幽默，這是曹思想上意外的收獲。上次他不就做了傻事情么？硬給她的小拇指上帶上從可樂灌上拉下的小環(huán)，他笑著說：“我買不起真的，只好給你帶個假的。但是我的心是真的。希望你認真看待�！边@不是間接向她示愛，然后求愛么？要是換了其他女孩，早暈倒在他懷里，省去了通常情況下談戀愛的很多口舌和心思。或許他實在是重復這樣一個大男生經(jīng)常哄騙小女生的小小伎倆的。但環(huán)境不同，心鏡迥異，說話不一樣，天空不一樣，那時候下了小雨，曹禮玲感動得心下七上八下，所以竟讓自己見多識廣得也不知怎么把持，心里不得不承認是謝夢的幽默和浪漫多情。嘴里卻說不出話，這解釋了熱戀中的女人都是少說話，多動作，其實是心里在說話的。所以，也說明熱戀中的人容易犯錯誤，是很傻的。這一切皆可成立。說白了，謝夢就像一艘潛水艇，或是魚雷，混淆了視覺，也不見得有聽覺，潛藏在身心里，不小心還跟蹤人，再不猝不及防的就要攻擊。豐子美只是海面上的一尾船而已，大都算不上，時不時就被大風吹，胡亂得蓬頭垢面，最主要的是那個跎手是他自己，那比得上謝夢一大幫人圍著他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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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夢說：“聽說等待一個女生的時間與她的長相能成正比。我等你的時間就不長不短�！闭f完就笑，楊嵋跳起來手楊了要說什么。謝夢不給她機會，繼續(xù)說：“這說明你的長相是一般，說得難聽點就是不咋的。”楊嵋照例說惡心，謝夢就勝利的再笑兩聲。但這兩聲空曠得好比水上擲出的瓦片，一下就沒了。他此時此刻竟不需要想起任何人，仿佛曹禮玲都未想到，這個自己曾用情最深的女人。他們邊走邊說話。不時就走到學�；顒又行�。他倆再去打乒乓球。
楊嵋是無意在打乒乓球認識的�，F(xiàn)在熟得像一個人似的。這可以理解為共同點。那天她給豐子美的感覺就一身白。一套白運動衣服，好象是假阿迪達絲，不過看起來很舒服。臉色也白，后來運動起來稍有些紅暈，稍好看些，不至于白得嚇人。
楊嵋也是個極迎合人開玩笑的人，也偶爾開個小玩笑。譬如，她就用點小聰明，發(fā)球眼睛看了這邊，球卻發(fā)到另一面。然后正經(jīng)八百說：“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敝�，再一笑。
謝夢說：“你越來越厲害了，我恨不得”說到這里，卻不說下文，楊嵋果然中計，嘴巴伸長來問“恨不得什么�！薄拔液薏坏靡陨硐嘣S。”謝夢又故意說得很正經(jīng)。楊嵋照例說：“惡心�！边@次還要補上個：“臭美！”也一笑，就去撿球了。
楊媚是笑起來有眼尾文的女生，但看起來很美，一笑起來眼旁像帶了一朵暫開的花兒，一種真實的美。這比時髦的厚厚抹了胭脂要好看很多倍。謝夢說：“你開始老了�！彼膊簧鷼�，說：“是老了，老得不給個商量�！�
楊眉讓他想起了遠在農(nóng)村的四妹，但是四妹和她又不同。楊眉能讀到大學，四妹沒有讀完小學。這是他說得出的不同，也有說不出來的不同。他想起了他的表妹，在一起長大的表妹。聽母親后來說，舅舅家那時特窮，孩子多，養(yǎng)不活孩子。就把第四的孩子，叫四妹放到他家里養(yǎng)。四妹大大的酒窩，笑起來更大也好看。給他最多記憶是農(nóng)村里，油菜花開的時候。那廣闊的田野上金黃的油菜花開，有風吹過的時候，一族族的晃過，仿佛有許多只小手在油菜花根那里搖晃，油菜花的香味四處飄散。謝夢喊表妹的名字，抬頭望天上的風箏，四妹站在田埂上放牛，這會回來望，兩人笑得開心像那油菜花邊的小蜜蜂。兩只在嬉鬧，飛翔，從一朵到另一朵，從另一朵到這一朵�！八拿�，我給你帶朵花，你就像新娘一樣漂亮�！彼拿媒乐煺f，子美哥哥，為什么要做新娘才漂亮，我現(xiàn)在不漂亮嗎？謝夢的名字，每次只有表妹四妹叫起來那么美，夢哥哥，這個名字在四妹嘴里永遠都是聽起來那么甜美。“四妹不做新娘都漂亮，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四妹。”豐子美笑著對落日的夕陽說，這時候的金黃染了陽光的光，更是金燦燦。豐子美牽著四妹的小手，走在前面，四妹拉著吃飽的小牛，一齊回家�！八拿�，告訴哥哥長大了做什么？”四妹笑著說：“四妹長大了，要嫁給夢哥哥�！边@時候，牛嘜的一聲。不小心就踩到四妹的腳。她哇的就哭了，謝夢關切的忙跑過去，給他揉腳，脫了襪子見紅腫了一大快。豐子妹就哄她：“不要哭，不要哭，四妹，等四妹長大了，哥哥就娶你做美麗的新娘，不哭了�！彼拿镁推铺闉樾�，那一年四妹十一歲，謝夢十五歲。四妹一不小心長大了，像菜園里種棵菜似的。到四妹十六歲那一年，四妹要回到舅舅家里去。四妹話顯然沒有以前多，只舍不得在母親周圍來回的團團轉，像少了什么的找尋�；丶乙f也就幾里的路程，但是，四妹畢竟在謝夢家過了十六年。謝夢當初就簡單的想到，人生有幾個十六年。等謝夢心事還未張羅伸展的時候。十六歲的表妹四妹帶著簡單的包裹走上回舅舅家的道路。一步三回頭，她舍不得走。謝夢沒說什么，只眼看看她一步一步的停停留留。老屋依舊，風聲更緊。謝夢在淚光里想到小四妹放牛的情景，那油菜花開，小蜜蜂飛來，夕陽照在彼此的臉上。然后，她被老牛踩到足了，仿佛昨日的事情。謝夢心里笑眼里哭了。表妹今年結婚了，在遙遠的外面一個地方。用盡謝夢美所有的記憶，換回來沒有一個印象的真實。季節(jié)的風聲再一次不饒人掠過，謝夢一下蒼老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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