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與她的土豆菜（原創(chuàng)）
文/高建瓴
記得以前在鄉(xiāng)下的時候，我們都把土豆叫做“洋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時我們鄉(xiāng)下似乎并不怎么種土豆，因而也便很少見到它。我甚至一直固執(zhí)地認為，我們那個地方人是不太喜歡吃土豆的，所以才不愿意種土豆。
我那時總覺得土豆雖然可以作為糧食作物，但不應當列入蔬菜的行列，因為在我的印象中，“洋芋”與“紅芋”（我們那里把紅薯叫做紅芋）差不多是屬于同一類型的東西——它們不但都是“芋”，而且都是從泥土里挖出來的，模樣兒也很相像。既然紅芋不能用來做菜，洋芋當然也就不能做菜了。
更主要的是，當時許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來做這道菜，母親當然也不會做。那時的鄉(xiāng)下，油和鹽似乎都是很金貴的東西，決不可以多用。哪里像現(xiàn)在的城里人，動不動就用大量的油來炸土豆絲或土豆塊，那時生活在鄉(xiāng)下的人們是不具備這個條件的。他們唯一的辦法是用水煮洋芋，或者用蒸汽來蒸洋芋，這樣做出來的洋芋當然不能下飯，也便不能叫做菜了。
我母親剛開始隨我們一起進城時，隔壁鄰居把自家后院里收獲的土豆拿幾個過來與我們“分享”時，母親一時犯了難，因為她不知道城里人是怎么做這道菜的，最后干脆擱置一旁，隨它們漸漸地長出芽來了。當然，母親后來在我們生活的小區(qū)里找到了自己的同伴，慢慢適應了城里的生活，還跟她的那些老姐妹們學到了好多城里菜，這其中就有土豆這道菜的多種做法。尤其是后來，她的那些孫兒孫女們跟著她，經(jīng)常鬧著要吃青椒土豆絲呀、肉片土豆絲呀、土豆燉排骨呀等等，從那時起，母親便不停地去菜市場買土豆回來做菜，到現(xiàn)在為止，她居然能把小小的土豆做出近十來種花樣。每逢節(jié)假日，我們兄妹幾人回家團聚，吃到母親親手做出來的各種土豆菜肴，我們一個個便都贊不絕口。
別看那土豆長的其貌不揚，其實它所含營養(yǎng)成分還是很多的，主要有蛋白質(zhì)、維生素C、胡蘿卜素、鉀、磷等等。前不久，我在一份報刊上看到，土豆跟紅肉放一起燒是比較科學的做法。因為紅肉一般含有較高的脂肪，在高溫燒烤時可能會產(chǎn)生一些不健康的物質(zhì)（據(jù)說會有一些亞硝酸鹽等致癌物質(zhì)產(chǎn)生），而土豆中富含淀粉，淀粉可以及時地吸收紅肉在高溫中溢出的大量脂肪，從而大大降低了亞硝酸鹽的產(chǎn)生。
自從來到城里之后，母親也經(jīng)常給我們做土豆燒肉，不過，母親做得最多的是土豆燒牛肉，味道極佳。每次吃到母親做的土豆燒牛肉這道菜時，我便想起毛主席的詩句:“土豆燒熟了，再加牛肉，不須放屁！……”總是感覺那詩句不太文雅，我想：毛主席作為一代革命領袖不說，還是大詩人、大文豪，為什么會說出這樣不雅的話來，而且還要讓它登上大雅之堂……。后來我就一直反復琢磨著，發(fā)現(xiàn)主席那是對美俄英三個大國的不屑和蔑視，更是對赫魯曉夫之流的叱責與揶揄，那簡直可以說是恰到好處、痛快淋漓之至了。再后來，在吃母親做的土豆燒牛肉時，我仍然會想到主席的這幾句詩，同時也會想到主席的樂觀、機智、幽默、風趣，繼而便想到那炮火紛飛的歲月……
眼下正當春夏之交，新土豆剛剛上市，正是吃土豆的大好季節(jié)。那些新上市的土豆還沒有完全長大，無論是從大小、形狀、還是顏色來看，都像極了母雞肚里還未生出來的那一粒粒小雞蛋（殺雞時我們常常會看到在雞肚里有一粒一粒金黃色、大小不等、非常柔軟的小雞蛋），一層淺黃色的外皮，又薄又嫩，只要手指輕輕一揉即可脫落，而那些脫掉一層“外衣”的小土豆更加可愛，嫩黃的肌膚水靈靈的，再刮開便是晶瑩的“果肉”了。
前些年跟母親住一起時，每當這個時候，母親便去菜市場買回許多這種小土豆，回家來便把土豆們那薄薄的一層“外衣”輕輕地脫去，然后，再把它們整個兒（不用切開）與牛肉一起紅燒，頓時便有一股誘人的濃香溢出，溢滿整個庭院。每每這時，我便會徑直走進廚房，先嘗為快，用筷子隨便夾起一個土豆放進嘴里，頓時就會滿口生津、齒頰留香，而那松軟綿柔的味道總是會讓我回味無窮……
昨天中午，我和妻子從菜市場買回好多那種可愛的小土豆，我在給這些土豆清洗與去皮時，便又想起母親做的土豆菜，想起我親愛的母親。
2016.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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