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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1）
石普水
農歷臘月30日，除夕。
早晨醒來已7點多了。漱洗完畢，打開電視，我一邊做 “廣播體操”，一邊看“海峽兩岸”節(jié)目。接著又做眼操、頸操、肩操、腰操、腿操，眼觀臺海風云，耳聽評論員的講解，身心都得到鍛煉。半小時后走出戶外，邊散步邊繼續(xù)做手操，完成我的“一步八操”功課。
吃過早飯，我打開電腦，來到 “龍湖書屋”博客。安慶教育網(wǎng)上靜悄悄，似乎只有幾個人匆匆來過，而朋友們的“家”都沒開門。——年輕的博友們都回家跟老人團聚去了�！熬W(wǎng)易”上人也寥寥無幾，僅兩三知己留言問候。“人民網(wǎng)強國博客”里人相對多一點，留言，評論都有。這里老年人居多，老友們忒敬業(yè)，堅守崗位，以博自樂�！澳�！親愛的老朋友們。”我正想回復，手機響了，侄子打電話叫我去“辭歲”。
“辭歲”，我們家鄉(xiāng)的習俗是到先人的墳頭去祭祀。石氏已有八代人在石屋山上長眠。我們逐個畢恭畢敬地叩拜，默默禱告。天增歲月人增壽，又一年了，愿先人們在天堂幸福安寧！與其他墳頭比，我們家墳頭柴草特茂密，明年清明把這些柴草割掉吧，不給人們留下懶的把柄。其實，我自小很愛割柴火的。剛盡完孝道，手機響了，縣城兒子來電話，讓我快點去吃午飯。
平日里熙熙攘攘的公路上，此刻人相對少，都忙年去了。但是黃老屋的公路上仰面躺著一人，一會兒 “120”、“110”呼嘯而至�！吧辽�，安全第一”。
吃完午飯，我兌現(xiàn)諾言，給孫子發(fā)成績優(yōu)秀獎�！耙勈裁�，你說！”“我要槍！”石力說，石建也拍手贊同。
“他有槍。”兒子阻止。
“買槍！只要不是買房子，什么都買！”我做出了大快“人”心的決定——我記得，去年因為妻沒給石力買槍，惹出孫子“一的（點）都不幸�！钡谋г埂�
石力異常興奮，石建異�；钴S。我鞋還沒換好他們就唱著跳著跑出去了。我拉上妻子一道跟他們走。兒子的住房邊就是菜市場，人流如織，車水馬龍。雖我也曾領導過千百號大人小孩，但此刻卻沒有領導好兩個孫子的自信。買槍的地方其實不遠，就在石力學校旁邊的店里。槍也不貴，僅我一天工資的1／4不到。但他們一臉的興奮，一臉的幸福，一肚子說不完的話。上學來來往往，這槍寄托了石力多少期望，多少羨慕，多少幸福哇！
縣城已經(jīng)開始炮聲轟隆�；丶业穆飞希值軅z瞄準射擊，歡蹦亂跳�；氐郊抑校译S手拿著一本<<宿松文藝>>看，沒有眼鏡，看看標題倒清楚，但內容卻睜大眼睛瞇縫著眼兒都楞是沒看清楚。兄弟倆或伏臥于茶幾下用沙發(fā)墊子作掩護體瞄準，或從一樓追到三樓，滿屋子歡樂，滿屋子喊叫。我有點自我陶醉，盤算自己的“大聰明”：20元錢輕易買來這么多歡樂，買來這滿屋子的幸福！——我是做大生意的！我做了一本萬利的大生意。
6點未到，縣城已是“萬炮齊鳴”。除夕開始了。我的手機短信也已經(jīng)連續(xù)不斷響起。面對震耳欲聾，五彩繽紛的沖天炮，我不勝感慨: 我們在石力那般年齡的時候，過年放炮通常都是幾角錢的“百子頭” ，一、兩元錢一個的“五百編”，放“千編”是“有錢人家”！我們小孩則滿世界尋找未燃盡的一個一個的“炮引”。誰敢想鞭炮原來這么大，這么響！竟然能沖天而起而且五彩繽紛，竟然100多元錢一個！——那可是農民一家大半年的生活費呀！“天翻地覆慨而慷”！其實，鞭炮小一點也好，既安全，又保護環(huán)境，節(jié)約資源，一舉三得！
今年年夜飯有兩大亮點: 一是孫子敬酒竟有“祝酒詞”:“爺爺，祝您身體健康，工作順利！”“ 爺爺，祝您身體健康，萬事如意！”“醉翁之意不在酒”。本不能喝酒的我此刻忘情“難舍難分杯中酒”�！昂�！也祝你們健康快樂，學習進步！”——什么是我的工作？退居二線，早晨傍晚散步就是我的“工作”； “ 寫自由博,信馬由韁;交道合友,攜手前行”就是我的“工作”;與博友們在博文中真誠交流就是我的“工作順利”！孩子們快樂就是我的“萬事如意”！
另一個亮點就是年夜飯上出現(xiàn)了青菜——它讓我想起兩個真實的故事。我的一位做石匠的叔叔說話幽默風趣。人家蓋房子，主人熱情好客，吃飯時常叫他夾菜，并反復客氣說，“沒有菜�！笔迨逍ξf道，“這一桌子不是‘菜’難道是‘肉’？”說得主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在物質貧乏的年代，大魚大肉才謂之菜！“孩子望過年”便是能吃上向往已久的魚肉哇！37年前我高中升學考試作文題目叫<<過年>>，我寫了兩個鏡頭，一是妹妹在除夕夜吃肉吃紅棗的香甜; 一是我父親少年時除夕夜父子倆在河邊幫人看漁船，望著岸上萬家燈火，聽著人家鞭炮齊鳴，父親問爺爺“我娘呢？我家怎么不放炮？”的辛酸——鮮明的對比突出了新社會幸福生活的主題。我當年升高中成績據(jù)說名列前茅，應該感謝 “過年”這個作文題，讓我“瞎貓碰上死耗子”。
“一絲真誠，勝過千兩黃金;一絲溫暖，能抵萬里寒霜；一聲問候，送來溫馨甜蜜;一條短信，捎去我萬般心意!愿您新年萬事如意! ”
“一年又一年，風風雨雨;一日又一日，日起日落。朋友的厚愛滲入心底。在這新春之際，敬上一杯淳淳的酒，祝君健康歡欣！ ”
“這是珍藏版中的祝福,只有最貼心、最受尊敬的人才能收到: 黨中央祝你萬事如意; 國務院祝你幸福吉祥; 衛(wèi)生部祝你身體健康; 交通部祝你出入平安; 建設部祝你洋樓多多; 外交部祝你廣結良緣; 勞動部祝你工作順利; 組織部祝你步步高升; 財政部祝你財運亨通; 外貿部祝你外匯如山; 證監(jiān)會祝你日進斗金; 魚業(yè)部祝你年年有余; 計生部祝你子孫滿堂; 中國社會保障部祝你一生平安; 中國信息產(chǎn)業(yè)部祝你神通廣大;在此我祝您牛年牛氣沖天！”
除夕上午我就收到了手機短信，回短信是我最忙的事。那些短信讓我倍受鼓舞，倍感欣慰。我不大想抄襲，因為在我退居二線后我的同事朋友學生仍給我發(fā)短信，那是最寶貴最真摯最純潔的感情，用別人的短信敷衍塞責，那是對這份情感的褻瀆，而這些短信又是最好的創(chuàng)作。
“謝謝！發(fā)財！順心！”----這是我回復的經(jīng)典祝福語。發(fā)財，有錢什么都好辦；順心，精神愉快比什么都好。
“謝謝！健康！發(fā)財！順心！”這是發(fā)給年齡較大的同事和朋友。
“謝謝！新年兒女雙中魁！喝喜酒！”這是給洪校長的回復。他的兒女今年一個高考一個中考，都考第一----還有比這更經(jīng)典的嗎？
“謝謝！虞帆高考奪魁！學青發(fā)財！工作順心！”這一家三人都是我學生。他女兒今年高考，老婆辦廠。
“謝謝！課題順利，心想事成！”這是給我一個原來的學生現(xiàn)在的同事做回復。他擔任課題負責人，因我也曾做過課題，他客氣地說向我“請教”。
“謝謝！新屋迎娶稱心新娘，新博書寫如意人生！”我給去年中考全鄉(xiāng)第一的同事回復。他去年在縣城建新樓，談女友，我常叫他建博客。
“小樣，我就不信寫不過你！”——飯后一個多小時我都在手機上回復短信，直到手機收件箱爆滿，直到兒子問我打牌。
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本是除夕高潮，世界華人一道豐盛的晚餐。但全家樂比全球歡樂更現(xiàn)實。除夕“忙年”竟忙在玩牌上，盡管我不愛玩麻將，但什么比天倫之樂更有意義呢？
（2009.1.30）（2016.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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